小仲對自己音樂價值的看法像是遙遠巴布亞紐幾內亞原住民部落的音樂,
那些被稱作為祭司的音樂家,在部落當中沒有名字,
名字就是職業,職業代表技能,
音樂對祭司來說不是流行、不是抒發的媒介,
是實用價值,
透過呼喚部落的神,治療受傷的身體和心靈。
他寫了首具診斷功能的演奏曲,
其組成各段落之間風格迥異,卻恰如其分地轉進,
像是人臉肌肉在聽到假的好消息由喜轉怒時的轉化,前後差異極大、卻很自然,
並在不同雙小節線間安插同質性高的元素進去,
演奏至該段落時若是心不在焉,各種情緒章節的索然乏味只像排隊民眾那樣魚貫似的平淡通過,
若是細細密密那般流出,過了該段後卻又凝滯不前代表處在前段低迴的情緒中。
演奏曲的絕佳優勢在於,是過去產生情緒當下記錄的符號,
寫實深刻地建立起了自己的資料庫,不會有假借他人的詩詞來描述內心感受的不當,
但拼裝作品的結果也帶來極大缺點,
各段若轉換部分依情緒、心理狀態的等級來連接,
花心思完美銜接成一端是幸福快樂、另一端是悲愴痛苦的一直線,
不可能在極端痛苦下來演奏前端的美好,並以極端痛苦戕害自我來結尾,
即便顛倒過來也會有快樂狀態下不得不經歷痛苦的片段。
針對線性音樂的限制,他想出一個方法,
捨棄了直線,利用曲線,就像爬山一樣,
一開始痛苦,在攀登的過程卻具備運動時分泌的腦內啡那樣養成,
會上癮、並以痛苦為樂,
過了高峰後是陡落的懸崖、壯闊的驚奇、終點是微笑的輕鬆緩坡。
他無法創造出一種動態的路線,
在前面就先嗅出自身的心理狀態,然後悄悄地將軌道切換到正確的方向,
一套完整的系統應是網狀發散,甚至沒有結尾、甚至同時具備治療能力,
他努力過,卻只達到趨近完美的拋物曲線,
自認卑下不是沒有理由的,
畢竟不是創造出動態立體診斷的天才。
即便完成了診斷路線的設計,本身還有個盲點,
就像你不能兩手互猜拳決勝負、再厲害的心外主刀也不能替自己心臟動手術,
最清楚的人是自己,說不出來時用另一種方式來裁判,
裁判的執行又是自己!
但他在這方面可以做到,
不確定自己處於何程度的沈重狀態時,
只要這麼拿出來吉他來撥,埋在砂丘底下的秤砣輪廓就會浮現。
對小仲來說治療效果是絕對的local,
別人的身上引發共鳴的效果到什麼程度就不清楚,
曾經剝了一小節融進一般曲子中,有人是喜歡的,
圈子裡最高的評價莫過於「你的歌帶給我力量」,
小仲不是藏私,只是壓根沒想被其他人接受,
於是這演奏曲從來沒正式出現過。
通常在面對評比時會經歷幾個階段:
先是相當敏感地患得患失、擷取好的意見並加以改進、忽略不好的以及最後身上長出自大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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