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座城市邊緣的小丘陵,沿著平緩起伏不大的山路有條街,街邊滿是流浪漢,
一位大善人在街對面剷平了些林子,蓋起了一座廟,低調地在木頭簡略刻了他的姓氏和成廟經歷。
廟方在各界的捐助下,逐漸蓬勃發展,
過年過節時,流浪漢們總是較能夠得到相對滿足的溫飽。
一日,一個外地人來到此地,
看著丘陵邊整潔的大廟裡比丘和信徒穿梭如流水,
另一排鐵皮半掩的流浪漢頹圮房舍雜亂無比,裡頭的人三三兩兩各自不成群,
外地人心想,到底兩者有何差別,
一樣是受人捐贈、衣食簡單,
但人往大廟多,一般民眾出現在流浪漢身邊者無,
若廟受捐獻供奉明顯地多,流浪漢理應往廟會變多才是?
長此以往,流浪漢數量應逐漸降低才是,怎還是有這樣涇渭分明的對比街區存在。
滿腹疑問的外地人一反眾人行徑,走向流浪漢街區,嘗試了解更多,
流浪漢區裡因為沒有公廁,或者說是任何公共水利設備,充滿各種腥臭堵塞之味,
隨處可見發霉果皮、塑膠袋與被壓扁看似無法回收的破爛瓶罐,
一位頭髮稀疏、一路梳到左側的老婦人用手指摳著乾扁的橘子,
好不容易地把一瓣橘子放入更乾的嘴唇內後,兩眼直瞪瞪的看著外地人,
彷彿等著外地人開口或給予什麼。
外地人給了一瓶水,老嫗也順手接了過來,什麼都沒說。
這裡不需要禮節,卻也稱不上化外之地,
這裡沒有組織,需要的也不是營養物質,
只要一瓶水,你就能明白廟和這裡的差異,
馬上能理解的信徒或者是觀光客要的是什麼,
有時看似喧囂的環境,能凸顯心中的寂靜,
反而過於寂寥的背景,心中反而東抓西取、飄忽拿捻不定。
流浪區超脫的自由、出世所應遵守或到最後能順心地恬淡、
兩者在外地人心中糾結,覺得非常相似到一體兩面卻又榜手綁腳般地無法開口說明白,
不禁聯想當初大善人的目的究竟試想改變什麼,
是為了減少流浪者的不便、還是想供應更多給流浪者,
還是只是想發生一點改變,用以匯聚更多的善意?
他知道,廟內求善的人只要想來就能來,比丘卻不行,
不曉得是否有比丘會到流浪區這裡來,又或者流浪區的人會去到廟區裡,
更不知道有沒有身兼兩種身分遊走其中的特異分子。
這外地人只是一般的人,身高一般、年齡一般,性別一般,可以是男性或者女性,
思考能力也一般,想得到普遍常識的每個人也都想得到,
當他模擬自己就是這樣遊走兩邊的特異分子時,自己卻覺得開始不同於一般人,
他不禁問自己,究竟是開始想的時候我就不是一般人了,還是真的做了我才會變成特異的人呢?
人有想法卻沒動手,是因能預見行為的後果,
有些惡念的存在不會觸碰到法律的界線,卻在道德上不被允許,
當他模擬自己遊走於兩區時,可想而知的是廟方的高層必然會有所動作,
但流浪區的人會有什麼評價確是難以想像的,
在無組織的狀態下,相當於事情都包在濛霧底下,甚至沒有東西包住,
不可預測性所帶來的恐慌感可能是一般民眾無法走入流浪街區的原因,
他原本以為信徒是因為相信什麼而走入廟宇,
現在他覺得進到廟區後會有制式流程,是進到有把握的區域,
是保守、對未來可預見的心情,
把流浪區比擬成冒險或一段未知的旅程非常適合,也不過只是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
把人生開啟旅程時等同進入流浪區起點,人在走到最終時,追求的那種穩定感,
是否比較偏向可預期性、安適性、想將未知感降到最低那般的可控感展現?
如果是的話,人心向總是匯流往廟方吧,他這樣自己作結,
但,流浪區,卻始終存在。
到底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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