饗

我正在和蟳決鬥，
明知哪邊是蟹黃， 還是忍不住問老媽旁邊那陀黃綠色的是大便嗎？可以吃嗎？
這個問題是一直在問的，
就跟每次新批荔枝回家吃時，問這一堆有沒有蟲是一樣的，
天知道歷經多少蟲的頑強抵抗才對這種甜美的果實保有警戒心，
我想最快樂事的莫過於看老姊拼命的搶吃，然後大叫有蟲，
用這來做為荔枝季的結尾，是最棒的事了。

龍眼也是這樣的，在那些去旺仔表舅楠西龍眼果園的日子裡，
我們敲著竹竿、看老爸滑下那陡坡，為那棵沒有人動、果實最大最纍纍的樹，
大人們爬上爬下，小孩只負責吃，那種扒開就咬，
種籽可以亂吐、用來射彼此的快樂時光不是平地上有的。

「你就吃啊，反正大便吃了不會怎樣，我又不是生物老師，你問我我不知道」老媽這樣回答。
所以我才會一直問一樣的問題，因為她從來沒正面回答過我。

一邊對抗著，一邊看還有哪些敵軍，
正前方是鍋海參、干貝的佛跳牆，
跟蟳一樣，從旺仔表舅那邊來的，
他嫁女兒，也就是又一個表姊出嫁了。

謝卡中的表姊跟印象中好不一樣，
以前瘦瘦高高的，我只記得有頭學生妹頭，
髮尾沒有很順，表姊笑起來很像他母親，很有親和力，
今天她出嫁了，笑容變得很美麗，看來會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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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在這鍋湯中加入山藥，
多虧了老姊嫁到土壤肥沃的南投，
每次爸媽南投來回一趟家中就多了好多農產品，
山藥肥、茶葉香、鳳梨個個甜美，還都沒有農藥。

不只土壤肥，蒼蠅也超肥的，
你都不知道這些蒼蠅停在光溜溜的車頂上幹麼，
似有好吃的，成群結隊，瘋狂搶奪地盤，
靠近一看，手一揮，卻什麼也沒有，
看這些蒼蠅會覺得這邊的土壤有強健生命力，
充滿新生的感覺，也包括我姊肚子裡的男孩。

那天第一次看超音波，不是透過子宮內日記那樣的紀錄片，
看到這個侄子，不可思議，
不斷的踏步反射，為將來做好準備，
滾來滾去、動個不停，好小一個。

好好喔，我看完湯姆克魯斯的世界大戰和昨天的2012後也想要有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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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在一旁用筷子撥弄著剛起來的花椰菜，
花椰菜冒出蒸氣，都這樣吃，
沒醬油、也沒有油，清淡！

老媽邊弄邊唱著白光魂縈舊夢，
因為歌詞不熟，哼著哼著，
拌著柳葉魚和體內的蛋、花椰菜、山藥、蟹黃，

「再唱一次嘛，拜託。」 我這樣要求。
這樣的菜色、這樣的女伶，如此搭配只有今晚會有吧？

很幸福啊。